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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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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捧花

兩個字映入眼中的那一瞬,洛聽潺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下意識回頭。

燈光闌珊中,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馬尾高束,寬肩窄腰大長腿,站在叢叢林蔭百花中。

腳下踩著拉長的灌木陰影,美得不似真人的臉和眼,望過來時,漫天星光都是他的陪襯。

這是第一次濯月在他面前穿正裝,依舊好看得叫人挪不開眼。

洛聽潺的眼睛很亮,快速跑到濯月面前,仰著頭看他,語氣很驚喜,撒嬌似地埋怨:“來了怎麽不說一聲,待在這兒,不怕蚊子咬啊?”

濯月站著沒動,直接伸手牽住他的手到唇邊,低頭在手背印下一吻,冰冷的觸感讓洛聽生理性地瑟縮了下,卻被不容置疑的力道固定在原地。

今晚的男人似乎變得格外有傾略性,他目光註視著少年的眼睛,漆黑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麽在燃燒:“因為今天是很正式的場合,見男朋友之前需要做些準備。”

洛聽潺的視線從濯月緋色的唇,移到自己被印下親吻的手背,眼睛輕輕眨了下,一顆心跳得沒有規律,語氣也輕柔地不像話,像是哄騙小朋友:“那你都做了哪些準備啊,男朋友可以知道嗎?”

濯月微微俯身,一下子距離拉得好近,洛聽潺被籠罩在男人微涼的氣息中,兩個人幾乎呼吸相融。

洛聽潺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大概是身體裏的酒精終於開始發酵,醺得他腦子裏混混沌沌,只隱約看到濯月手指似乎從衣襟裏取出了什麽。

“蟬蟬,生辰快樂。”

在耳邊響起的一聲低語,下一刻,胸口處傳來一股微弱的力道。

“這是禮物。”

洛聽潺出走的理智被“禮物”這兩個字拉了些許回來,他用手撐了下過於靠近的男人,對方也沒有抵抗,順從地退開了些。

洛聽潺垂眼打量這份別在胸口的禮物,一個普通胸針大小的銀灰色小骷髏人,手心捧著一朵淺紫色小花,似乎是……鳶尾

他問濯月,男人漫不經心地看了眼:“約摸是吧。”

洛聽潺:“”

什麽叫約摸是吧

算了,什麽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男朋友送的第一件禮物。

而且,骷髏捧花,某種程度上還挺浪漫的。顏值也不算低,小骷髏人只有指旦大小,還是很高級的銀灰色,雙手捧花的模樣,酷拽中帶著萌。

洛聽潺將小骷髏人取下來放在手心,輕輕撥了下:“這個玩偶是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他覺得濯月不會隨便送這麽一個小玩偶。

不過……

是錯覺嗎?剛剛好像手心被什麽輕輕撓了下。

濯月瞥了眼少年掌心關節扭動的小骷髏:“我的半身。”

洛聽似懂非懂:“半身”

濯月指尖撚動手腕上的紅繩,解釋:“它於我,就如這只玉蟬於你。”

洛聽潺若有所思,他打小就隨身佩戴這只玉蟬,據說他出生時含蟬而生,所以取名為蟬,又因算命先生說他命裏缺水,便用了諧音字,潺。

那只蟬就是這只玉蟬,他是當故事聽的。

就像父母說,你是我從垃圾桶撿來的,誰會真的信啊。

在他看來,這只玉蟬代表的是長輩對他的祝福和期許,更何況,從有記憶起,玉蟬就陪在他身邊,意義自然是不一樣的。送給濯月,代表的是自己心意,要按古時的說法,這種程度的贈禮……

洛聽潺後知後覺,心頭湧上歡喜:“所以,這算是定情信物”

濯月垂眸,濃密的眼睫顫著:“嗯。”

*

洛聽潺拉著濯月進了大廳,目光搜尋一圈,往一處角落走去。

坐在沙發上的肖二彈跳起來:“我說你跑去哪兒了?原來是去……”

他看兩眼少年身旁美得不似真人的男人,輕嘖了聲。

洛聽潺踢他一腳:“少不正經。我哥叫我過去呢,你幫我顧著些。”

肖二笑嘻嘻:“保準不讓你家小美人給人欺負了!”

洛聽潺又輕聲細語叮囑了濯月幾句,那柔情蜜意的模樣看得肖二一陣牙疼,裝模作樣地用手扇了扇:“哎喲,這戀愛的酸臭味熏得我都快喘不過氣兒了。”

洛聽潺聽笑了:“有本事你也談一個。”

說起這,肖二來了精神:“誰說不是呢!我女神終於答應和我面基了!”

洛聽潺看他那眉飛色舞的樣兒,搖搖頭,擺手:“走了,人可交你了。”

等人走遠了,肖二看著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大美人,抓抓臉:“濯月是吧,過來坐,千萬別客氣,當自己家裏就成。”

濯月就過去坐下了。

肖二哎喲一聲,心說還挺乖。

有人註意到了,要過來搭訕,肖二幾下哄走:“去去,有主兒呢,瞎起什麽哄。”

肖二在旁邊的沙發坐下,隨意搭話:“你和大蟬怎麽認識的啊?”

濯月擡眸看了他一眼,肖二頓時一個機靈,不知怎麽的,莫名就有點兒慫。再看一旁的男人,低眉斂目,雙手搭在膝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沒有丁點兒殺傷力。

肖二訕笑兩聲:“那啥,不想說就不說,當我沒問。”

他想,大概人就是比較靦腆的性格吧,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還不興人害羞呢?

濯月果然就什麽也不說,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安安靜靜的。

肖二覺著兄弟把人交給自己,不能就這麽悶著吧。受欺負的小媳婦兒似的。

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感覺說什麽都很唐突。心說難怪大蟬這麽護著,這樣的容貌和性子,不護著也太容易被欺負了去。

最後只能指著一桌子糕點,招呼:“吃東西吃東西。”

*

洛大哥找他的目的其實也是拉著他認人,拓展人脈。洛父有洛父的圈子,帶他去老一輩面前刷刷臉,洛母則是自己的小姐妹和一些親戚。

洛大哥帶他見的基本上是年輕一代裏的佼佼者,包括但不限於各家的繼承人、商場新貴、公司合作夥伴等等。讓他不至於見了人兩眼一抹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有什麽事情別人看他洛家二少爺的身份,也會多斟酌幾分。

洛聽潺雖然不喜歡這些,但也樂於接受大哥的好意,遂乖乖地跟著一個個認人。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家表面上都是笑臉相迎,態度客客氣氣的。

大廳的一處,沈厘州敏銳地察覺到養子的情緒變化:“怎麽了?”

沈淮松了松領帶,搖頭:“有點熱。”

他額頭淌了一層細密的汗,臉紅得厲害,看起來有幾分說服力。

沈厘州輕輕搖晃高腳杯,抿一口澄紅的酒液:“阿朝,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

沈淮似乎察覺到什麽,情緒變得更加焦躁:“真的只是有點熱,爸爸,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沈厘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介紹起來:“洛家老大沒見過也聽過,我就不多說了。和他說話的是他唯一的弟弟,今天的壽星公,剛滿十八歲,是咱們市今年的狀元。”

他瞇了瞇眼:“洛武夷倒是生了兩個好兒子。你是我的繼承人,以後難免要和他們兄弟倆接觸,趁著這個機會過去打個招呼也好。”

沈淮笑容有些勉強:“爸爸……”

沈厘拍了拍他的手:“阿淮,聽話。”

沈淮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咬牙朝洛家兄弟二人走去。

背後沈厘州看著他的目光幽深一片。

洛聽潺剛應付完一個大哥生意上的合夥人,一個俊郎帥氣的青年走過來,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淮。”

洛聽潺看一眼大哥,握住那只手:“你好,洛聽潺。”

沈淮他知道,沈家家主沈厘州的養子。

沈家曾經混過黑,慢慢才洗白。沈厘州是正兒八經的婚生子,但是他爹偏愛外面的小情兒和私生子,活生生氣死了明媒正娶的妻子,當年鬧得也是滿城風雨。因此這一代權利過渡得並不算容易。

據說沈朝的父親是沈厘州的保鏢,在當年的奪權中為保護他而死,不久後保鏢的妻子為丈夫殉情,於是沈厘州就收養了當時只有五歲的沈朝,並改姓沈。

洛聽潺被對方手心滾燙的溫度驚了下,思緒一下拉回來,才發現面前的青年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直往下滾,臉色紅得有些不正常。

他蹙眉:“你……沒事吧?”

沈淮一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的西褲插袋。

人忽然就倒了下去,洛聽潺趕緊去扶,一旁的洛大哥更快一步,用胳膊將人摻住了。

其他客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了,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洛聽潺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協助洛大哥將人帶到二樓的空房間,並迅速聯系洛家的值班醫生。洛爸洛媽則負責安撫客人和緩解氣氛。

醫生來得很快,檢查一番,說是睡著了。

洛聽潺和洛大哥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理由很不可思議。

雖然沈淮只是一個養子,但是沈厘州昭告過他繼承人的身份,他在沈家的地位就僅次於沈厘州,除了特殊的幾個人,在A市幾乎可以橫著走,還有人能虧待了他不成

這是做了什麽才把自己折騰到站著也能睡過去還是這種暈倒性質的昏睡。

沈淮暈倒時沈厘州就在不遠處,自然也跟來了二樓,聽到醫生的話似乎並不意外。

他起身向洛家兄弟致歉,大概是久居上位,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威儀,時間和閱歷沈澱出成熟男人才有的優雅和氣度,俊美的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阿朝給你們造成麻煩了。”

他轉向洛聽潺:“壞了你的成人禮,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洛聽潺哪裏肯應:“沈叔叔客氣了,宴會哪裏有人重要。”

沈厘州並不讚同,只道:“稍後沈家會送來賠禮,阿朝我就先帶回去了。”

洛聽潺還想說什麽,被洛大哥拉住了。洛大哥朝沈厘州點頭:“沈總慢走。”

沈厘州打了個電話,很快有人上來扶起床上昏睡的沈朝,擡上擔架離開了。

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人影,洛聽潺腦海中浮現出沈朝當時的神情。

那可不像是因疲憊而昏睡暈倒的模樣。

那眼中的分明是痛苦、掙紮和……垂涎。

他在看什麽

洛聽潺捏了捏西褲插袋,他不抽煙,裏面只放了手機。

最多就是多了個手機掛墜,是去洛都旅游離開時張掌櫃送的一個紅肚兜小娃娃玩偶,他瞧著可愛,就用來做手機掛墜了。

手機人手一個,洛聽潺想不出沈朝看它的理由,那麽,是這個娃娃玩偶

他思索著,洛大哥看他神情有異,拍拍他的肩膀:“別多想。”

洛聽潺回過神,搖搖頭,沒說自己的猜測。

一個玩偶娃娃能有什麽特別值得沈朝露出那樣的神情何況他以前只聽過沈朝的名字,壓根沒和他見過,玩偶娃娃也是他從幾千裏遠的地方帶回來的。

太無厘頭了。

洛聽潺想到這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沈朝大概就是累暈了,至於他奇怪的表現……總歸是別人的事,還是不要胡亂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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